复健期,全职杂食党。

【古风叶中心】归去来兮 章十四

赠扇传箴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

 

 

却说自王府回来后,虽不说被软禁,但平日里总会有喻黄二人至少其一在身边,被整日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叶修终于忍无可忍表示再这样下去就要和被子长在一处,更何况一边是堪比盛夏群蝉的聒噪,一边是笑眯眯的寒彻骨心脏,真真儿的冰火两重天。

 

这天还是给有过离家出走前科的叶修逮着机会玩了一把大变活人,不过这回他还记着在茶盏下压了一张字条,上书“天黑前归,勿念。”自觉不是不辞而别且理由充分的叶修昂首挺胸走至后花园一处偏僻矮墙,因着他原先的衣服被剑圣大大一脸嫌弃地处理掉了,便顺手承接了某心脏新做的秋装。

 

许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喻文州作为名满天下的儒将贵公子,衣料皆是细致舒适却毫不扎眼的,只有离得近了才能见着如流水般的隐纹。大多均为素白长衫,仅在袖口或是下摆处绣着同色的纹样,大抵是再搭上一把折扇便是活脱脱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然任他是什么衣装,上了叶修的身便无端多了几分闲适慵懒,加之这人功力尽失重伤初愈之后唇色苍白身形消瘦,双颊却有些病态的淡红,便是惯常挂着的嘲讽笑意也无端软化,竟有几分弱不胜衣的风流之态,只留着一条原本的青色发带松松垮垮垂在颈后绑了青丝。跟名门贵公子之流全然不在一个路数,若是再加上折扇唱个小曲儿,倒是颇有勾栏院里兔爷儿的风范。

 

现下这位爷正对着两人多高的围墙,身形巧妙地掩在花木交错之间,环顾周遭一番后相当淡然地开始挽袖子,是的您没看错,我们前大元帅他不光挽了袖子,还顺手松了松腰带把下摆扎了进去,原地蹦跶了两下权当活动活动筋骨,心道喻文州这宽袍大袖的忒是累赘翻个墙都不甚爽利,下一瞬便轻巧越过墙头宛如一阵微风,来去无痕,片叶不沾身。

 

却原来,便是内力尽失了轻功却也还是使得,这厢难得出趟府,这些年京城变化甚大,一时也不知去往何处,先前又言及天黑前回府太远的地儿自然就不考虑了,将碍事的下摆和袖子重新放下,循着记忆里的隐约印象去往热闹些的地儿。

 

出了朱雀街这等内城,一路行来渐渐车马繁华人烟市肆,伶俐的活计变着法儿的招呼客人,买脂粉钗环的娘子插了满头恨不得香飘十里,买糖人糖葫芦的身边围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孩子上蹿下跳,竖着神算牌子的牛鼻子老道神神秘秘念叨着天机不可泄露,新出炉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跟对面的面摊馄饨铺相映成趣,便是连街头要饭的都念着成串儿成片儿的数来宝,埋狗皮膏药的跟耍猴的隔着街口斗智斗勇,茶寮里偷闲的茶客就着不知真假的达官贵人们的八卦嗑瓜子嗑得正香。

 

但见一片盛世太平景象,叶修一路走来见着便是此番接地气的热闹,忍不住想摸一摸自个的伞却意外发现给落在了屋里,当下摇了摇头接着漫无目的地溜溜达达,路遇一个卖字画的穷书生,衣衫单薄却十分齐整,字是好字画是好画,只是那纸一看便十分劣质,还带着几分赧然的书生气,只垂着头也不知道招徕客人。

 

想着带着沐橙一路南下,从未为衣食住行担过忧的半大少年方才头一回觉出世道艰辛,也算是为了填饱肚子什么都做过,沿街卖过字画算过命,客栈里给人跑过堂,也混过赌场风月场,怕被发现从来都是打一枪换个地儿,不敢做长工也就只有微薄薪资,偶有几文余钱在货郎摊上挑来挑去带给小姑娘一截新头绳,每每看着打小锦衣玉食的掌上明珠因着几文钱的头绳笑得开怀只觉一阵心酸。

 

只是再如何窘迫也未曾凭着功夫当过梁上君子,直到投军后日子方才好过了些,沐橙先开始拿起兵戈他心下是万分不愿的,但是看着小姑娘明亮的眼神终究将那句不合适咽了回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小女孩,同他相依为命亡命天涯未有半句怨言,拿着比自己还高的长枪顶着一张泥土混合的花猫脸笑着说以后她来替哥哥保护他。

 

轻笑了笑,约莫是人老了便容易感怀往事罢,远远望着低头翻着圣人言的书生也能想起这许多,眼见着那书生的摊子前实在是无人,便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摊子前,出言道:“可会画扇面?”

 

那书生闻言抬首,四目相对均是一愣,书生生了一张极为平凡的脸孔,只一双眼古井无波盛着阅尽红尘繁华落尽的死寂,垂目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骨子里的老实憨厚,一旦抬眼便有了几分山中无甲子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仙风道骨,正是御前红人的肖时钦肖太傅。

 

肖时钦放下手中泛黄的书册,“题画十五文,题字十文。”

 

叶修敛了愕然换上往常的似笑非笑,“你这画忒贵,只题个字算了。”

 

肖时钦笑笑也没说什么,边磨墨边问,“客官可有什么想题的诗词?”

 

叶修看着那同纸一样劣质的墨,“无,”又补充道,“在下赶时间,可否请你快些。”

 

肖时钦好脾气地笑笑,却也依言加快了速度,羊毫饱蘸了墨汁及至落笔前又顿了顿,行云流水写下“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便小心翼翼将纸扇架在架子上待墨迹风干。

 

叶修见着这句题词眸色深了一深,对方这是变着法说自个儿多管闲事了,却也无甚表示,只闲闲揣着袖口端看对方如何收拾归置一方小小桌案。

 

反倒是肖时钦,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将笔墨纸砚一一放回原处,扇面恰好干了便合起将之递于叶修跟前,蓦地出言道:“黄金百战,生灵涂炭,君自当再清楚不过。”

 

“彼乃贤主。”

 

“十年烽火将熄,四境中州难得太平。”

 

“各境拥兵自重,放任自流则内乱再起。”

 

叶修抬眸与之对视,听得一向闲云野鹤自在逍遥的肖时钦难得郑重其事的一句句,不发一言也并未伸手去接那柄折扇,待对方终于止言方才轻笑一声道,“那又如何?”

 

肖时钦蹙眉,“叶……”终究未曾喊出那个穿越重重时光的名,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犀利,“这天下终非汝一人之天下,逝者已矣,望君好自为之,早日堪破魔障。”正欲收回折扇,却被面前人直接抽走,便听得唰的一声刚写好的扇面被那人抖开还顺手摇了一摇,白纸黑字招摇其上。

 

叶修本就受不得风,当下收起折扇掩唇低咳两声,“叶某人不过区区一草民,比不得肖夫子忧国忧民之胸怀,再者人心向背本也不是哪一人说了算的,这折扇我便收着了。”眼见那人欲言又止,又道:“风起于青萍之末,既已入世,便请君亦好自为之。”

 

肖时钦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素白身影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后渐渐湮于人潮,本来便未曾抱着多大希望能劝住那人,此番不过是尽人事罢了,出世入世本是一念之间,道不同终是不相为谋。

 

正百感交集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突的晃到眼前,接着视线中骤然闯入少女古灵精怪的鬼脸,戴妍琪故意夸张地大喊:“回魂啦回魂啦,人都走了肖肖你在这望成望夫石人家也不知的。”

 

这会子什么感怀都丢去了九霄云外,肖时钦板起脸将手中书册一卷佯装要抽,然而深知他秉性的少女压根不怕仍旧笑嘻嘻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几分促狭,耳朵突然一热,扔了书册顺手抢走了那串精挑细选的冰糖葫芦,丢下一句,“收拾干净了我们回去。”便背过身去由着刚回过神来的少女在后面一边不情不愿地收拾摊子一边跳脚。

 

“肖肖你变了,你之前不是这样坏的,就仗着我脾气好见天儿欺负我啊。”

 

“肖肖你别躲我看见你耳朵红了,不想变成说书先生嘴里的段子的话就快过来帮我一把啊喂,诶不对你还我冰糖葫芦啊那是我挑了好久的,你你你你……吃了就算了,连一个都不给我留也太过分了吧。”

 

肖时钦扔了木签,将袖子一挽便过去帮了一把手,听着少女越来越不着四六的念念叨叨,唇角轻轻上扬。

 

某芜家的目录君


下章老孙+京城纨绔团出场预警

折扇题词意味着两人都明白当今边境割据危及中央的形势,只是肖是保皇党叶是灭皇党,打了几番机锋都发现对方无法被说服,无关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硬要从一般意义上来说老叶他们才是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

最最重要的补充:叶叶要走这条路并不全是因为伞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盛世太平

大约是…某芜笔下盛产各种“心机婊”?欢迎评论讨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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