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当途

终于考完试的某芜滚来更新

手感找回中求轻拍

假装还有小天使会看(*/ω╲*)

 

 

裹着两件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外袍，饶是叶修也觉得有些累赘，看身侧那人只着白色内衬倒是走得坦坦荡荡，刚动手解开了领口便觉由心底泛起的寒意，果然迎上那人带笑的关切：“前辈若是还觉得冷，我想少天也很乐意将外袍拿给前辈的。”

 

看着跑过来的黄少天，叶修解扣子的手僵了一僵，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系了回去，顺便拉了拉根本不存在的皱褶，清咳一声道：“咳，刚刚领子太紧，这下子好多了，文州你这衣裳不错啊，哪买的？”

 

喻文州笑意不减，“这是我家乡特产，将半人粗的蟒蛇抽筋剥皮，浸泡漂洗，混着去腥除味的草药放入桶中，暴晒七七四十九天后再进行抛光……”

 

余下的话被叶修打断，宿醉后的头晕还没下去，再加上胃里只有一碗稀粥空空荡荡，饥饿感混着干呕，听了喻文州此时还要接着讲，只觉得无甚东西的胃里翻来覆去却呕不出东西来，只得清咳两声强行打断。

 

喻文州止住话头，见叶修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自袖中摸出一方洁白巾帕为之轻轻拭去，两人身高相仿，此时呼吸相闻，叶修没想到这一出难得愣了一愣，若是往日也没见他这般，心中不由苦笑，若是往日，虽说自己并未将武功军职之类看得太重，然而这一朝内力尽失从头再来，再见旧友，仿佛有什么已经悄悄改变。

 

反应过来要闪躲时，那方沁凉的巾帕已经移开，划过鼻翼依稀嗅得些许似有若无的茶香，再嗅便什么都嗅不到了，清淡的，若即若离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正如喻文州这个人，总是得体的把度牢牢控制在最合适的界限，左右逢源，润物无声。尽管此人温润君子之风儒将之名满天下，叶修也从未忘记过，这人其实便是一条冷血的蛇，不惜潜伏多年求得一击必杀。现下局势所迫，互有软肋在手，然则他也从未想过可以完全控制此人，甚至还得时时防着这人反戈一击。

 

沉浮时间三十载，人心善变，世态炎凉，诸般滋味一一尝过，少年热血未曾熄灭，终究还是会累会倦会想找个地方歇一歇，然而他比谁都清楚，没有那样的地方，曾经比肩共同奋战的少年也在半路便失去。叶家王家皇家，文臣武将，内忧外患，身处权利漩涡中心，动辄便是无数条性命，行差一步便是无可挽回。

 

无数念头盘旋脑中似潮涨潮落不得消停，浑浑噩噩回了黄府，依稀听得喻黄二人说了些什么，只是耳中嗡鸣一般听不真切，再回过神来已是夜半。床头烛光影影绰绰，撑着床柱坐起，自额上落下一条浸了水的白色巾帕，才反应过来许是发了热，抬手想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正寻思着这身子真是越来越不济当年战场上几天几夜不合眼也照样精神奕奕，恰此时门吱呀一声。

 

进来的竟是一身月白常服的喻文州，木质托盘上白瓷碗冒着热气，见叶修已然坐起挑了下眉，温言道：“醒了便先行用些鸡汤，一直温着刚好入口，”坐在床边持匙作势要喂，叶修并未张嘴，直接接过汤匙，淡黄色的清亮汤汁，恰到好处地掩住药味，也是饿得狠了一碗汤很快便见了底。

 

喻文州接过汤碗，连着托盘一同置于一旁案上，伸手抚上叶修太阳穴揉按，修长指尖不急不缓的有力按动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乏力和胀痛。叶修见躲不开干脆闭目养神随他去了，又突然不忿自王杰希处开始便处处被动，遂出言讽刺：“喻大人这夜宿旧部家中，也不怕被御史们嚼舌根。”话音未落便被腹中声响打断。

 

正尴尬之际，便听得喻文州轻笑，“前辈莫急，饭食稍后便上来，”顿了顿又缓缓道，“少天昨日劳累一天明日还要上朝我却是轮休，前辈身份特殊不宜声张，不才略通岐黄之术，前辈脉象虚浮，底子空了却还思虑过甚，昨日饮了酒激起体内寒气这才风邪入体……”

 

叶修弯了弯唇角，“我看文州你这哪一天混不下去了，去干个江湖大夫也能忽悠得动一群人，从前也没见你给谁把脉，谁没个头疼脑热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别是顺口蒙哥啊。”

 

喻文州闻言也不生气，“前辈说是那便是了，”纤长眼睫垂下一片阴影于灯下观之竟有楚楚之态，杂着半真半假的委屈直要将人内心深处的愧疚全数勾出，“单说未曾见过，这么些年前辈又何曾真的看过我们？”

 

叶修显见的并不吃这一套，眼前这人再怎么装纯良也盖不住从心儿里就黑透了，也懒得戳穿这话里有话的深意，“文州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哥好歹也是总领天下兵马，你们一个个儿的到底什么情况还能心里没个数儿？”

 

喻文州依然笑意温婉，“有没有数自然是前辈自己清楚，只是这都十年了，前辈还不打算走出来么？”

 

叶修倏然变了神情，语气少有地带了一丝冷厉：“喻文州你——”

 

话头被喻文州截断，“我怎么？前辈不会以为我和少天同意此事只因为您的空头承诺吧，”看叶修恢复往常神色这才又意味深长道：“既然已经上了一条船，烦请前辈日后行事也能稍稍顾及我和少天些，不告而别去王府什么的，以后还是不要发生为好呢。”

 

一时间无人开口，冷冽的沉默悄然蔓延，恰此时传来两声整齐的叩门声，喻文州收回了直视叶修双眸的目光，照旧是平日里如沐春风的微笑，轻松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先前隐晦的不满和威胁不曾存在过，“啊饭食来了，考虑到前辈身体状况，做了些好入口的，也不早了，热水稍后送来，收拾完了早些休息。”

 

言罢起身，接过门外的饭食，置于案上后将先前端来的鸡汤带走，轻轻一声阖上门扉，全程并未再发一言。因着屋内只燃着一盏油灯，喻文州站起后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叶修只瞥了一言，恍惚间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好像是带了些难以言喻的无奈和伤感？

 

叶修以手背触额，饭菜香气袭来却是无甚食欲，一会是王杰希莫名其妙的关切，一会是喻文州满含深意的微笑，倏而又思及自上次匆匆一别后尚未得见一面的沐橙，大事当前，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再说其他。自嘲一笑，尽管方才义正言辞反驳，只是不愿承认原来一直走不出来的人是自己吧，怎么可能走出来呢？

 

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道光，不论当年真相几何，确实是那一纸诏书给了他脱离寂寂皇陵的自由，也确实是那个阳光一般温暖耀眼的孩童，教会他人情世故，让他能真真正正站在阳光下。那是他从心底认可的宣誓效忠一生的主君，十年前的雪夜，大片大片擦不尽的血迹，苍白如纸的脸颊，颤抖着的交握又分开的手，终成一生难解的梦靥。

 

沐秋啊，你且再等等，今年忌日，定奉上窃国者首级。

 

 

后期大概会有战争血腥复仇ლ(╹◡╹ლ)

当然主要还是朝堂斗(*/ω╲*)

坐等修宝黑化（本章只是迷茫不是弱受更不是傻白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