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期,全职杂食党。

【古风叶中心】归去来兮 章十七

自古英雄出少年,双花同枝并蒂开。

世事难料雪上霜,风流斩尽唯一刀。

 

坑了王杰希那厮一杆上好的烟枪,解了挠心挠肺的瘾,顺便拐带了个壮劳力,心满意足的叶修跟王杰希告辞过后便领着孙哲平光明正大地踏入了黄府的大门。

 

穿过大堂,叶修正要脚底抹油地往边上自己卧房拐,便听得吱呀一声正房门开,一句“舍得回来了?”成功让叶修身子一僵,官服还没卸下的喻文州笼着袖子,瞥见孙哲平时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仍是拱手行了个礼,“许久不见了,孙哲平。”

 

孙哲平回礼,叶修插在二人之间道:“文州啊,你看咱们哥几个这么些年了聚一处不容易,大孙他混得这般落魄,咱们得尽尽地主之谊你说是不?”顺便向前几步,冲着喻文州挤了挤眼睛。

 

黄少天炮弹一样冲出来,“老叶你别忘了,这儿是本剑圣的府邸,你当小爷不存在的么?”

 

叶修叹气,顺手呼噜了一把黄少天的软毛,“剑圣大大教训的是,那请问大孙能住进来么?”

 

喻文州接话道:“先进来吧,此处毕竟不是叙事之所。”

 

四人依次落座,黄少天这才吩咐呈上来一直在后厨温着的饭菜,另因着孙哲平的到来,还一并取了窖藏的米酒。地龙使得厅内暖如春日,喻文州持公箸布菜,得了叶修一句“贤惠”的调侃,眉目温润的青年只是笑笑,斟酒时却是故意给叶修倒了一海碗,噎得对方偏头不语。

 

喻文州黄少天和孙哲平三人碰杯,皆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叶修夹了一块鸡肉兀自吃着,听着那边不痛不痒的寒暄,终于看不下去敲了敲桌案,“张佳乐跟老韩要来帝京了,我估摸着小周他们也要动身了,”瞥了孙哲平一眼,“大孙是我们这边的,没必要藏着掖着。”

 

孙哲平哼了一声,却是对着叶修,“说吧,你们凑做一堆要搞什么?”

 

叶修放下筷子,清咳两声,“我们想捅破了这天,拉你入伙,来不来?”语调轻松,仿佛只是问了一句“吃了吗”。

 

黄少天身子一探想说些什么,被喻文州一个眼刀制止,便悻悻地大口扒饭,喻文州微笑着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孙哲平将左手上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一圈一圈拆了下来,青紫色的蛛丝一般的纹路密密麻麻地爬满左手,甚至延伸到小臂,甚是骇人。饶是叶修等见过大世面的,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喻文州沉吟着开口:“孙兄这手……”

 

孙哲平成名得早,在进京伴读之前,西境双花便已名扬边关。然而少有人知的是,孙哲平并非土生土长的南境人,孙家祖籍京城,到了孙哲平父亲那一代,被调去了西境督查,随着老一辈的逐渐凋零,这才渐渐在南境扎下根来。

 

正如世代簪缨的喻家出了喻文州这么一个从军的异数,不同于军中惯常配备的细刀,孙哲平惯用的武器乃是朴实厚重的朴刀,比之一般的军中制式要长许多也要厚上许多,换做一般人,左手废了也便罢了,先撇去孙哲平本身就惯用左手,他这许多刀法均是要双手持,更是十分擅长用双刀,如此,实力自然是大打折扣。许是这些年心灰意冷,便也只携了一柄刀罢了。

 

孙哲平将三人反应尽收眼底,一言不发,只是用左手提起了刀,皮肤黝黑的汉子,沉默的时候更像是一座山,只是当他拔出刀的那一瞬间,所有被刻意掩藏的锋芒尽皆绽放,刀锋下劈,圆融的刀意混着无声的威压,似是被凶猛的兽直直盯上无处可逃,见者无不后颈发寒,依稀可见当年双花奇景,哪怕持刀客的手在轻颤。

 

是的,不过几息时间,孙哲平还刀入鞘,眉目间一派平静,“如诸位所见,这便是我现在的水平,”顿了顿,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回原样,“叶修,你可还有坚持先前所言?”

 

若问这世上最让人痛惜又无奈的,当属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更何况,年华尚未老去,刀犹在,用刀的人犹在,双花的名号犹在,只是刀客,再无法尽情持刀拼杀。

 

黄少天却是被这骤然的威压挑起了战意,只是孙哲平明显状态不佳,也便不合适下战书,当下不禁对一代刀客何故沦落至此生了些好奇,孙哲平至今对外的说法仍是无故失踪,西境的统领之名也一直为之保留,直至张佳乐被调去北境,西境的正副统帅这才算是终于都补上了缺。

 

黄少天皱眉看着孙哲平,“孙哲平,你这手到底怎么回事?”

 

孙哲平缠着绷带,闻言瞥他一眼,“还能怎么,废了呗。”

 

喻文州斟酌着问:“喻某观之,孙兄这伤,倒是有几分像是,蛊?”见孙哲平骤然抬眸,也无奈笑了笑,“苗人善蛊,我南境异族众多,多有玄妙之事,在下才疏学浅,孙兄莫怪。”

 

孙哲平缠好绷带,点头,“喻家家学名不虚传,确是中了蛊。”

 

叶修敲了敲桌,“文州少天,你们提两句就算了啊,没见着揭人旧伤疤还一唱一和的。”

 

喻文州但笑不语,黄少天倒是炸了,“老叶你什么意思啊,任谁见着孙哲平这手都得关怀一二好吧,更何况大家同窗一场,你这什么都不说才是有问题。”

 

叶修揉了揉额角,自动当耳旁风忽略了去,“大孙你这手,能撑多久?”

 

见着叶修竟然还不死心,孙哲平也是气笑了,“那得看对手是谁,”上下打量了一下叶修越发单薄的身板,“你这样的,十个也不在话下。”

 

叶修闻言也不恼,“哟呵那感情好,你这没出事前姑且算是个二流水平,这手一废,倒是跻身超一流了,”环视一圈,啧啧两声,“得,一个手废,一个手残,一个话唠,没有哥带着你们这日子可怎么过,”话未完自己先笑了,举着杯茶弄得跟酒似的,像模像样正色道,“前路艰辛,与诸君共勉。”依稀有几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总帅风度。

 

只是其余三人笑骂几句,俱饮尽了杯中酒。

 

虽说是入了伙且应了王杰希,然孙哲平亦有自己的考量,是以并未入住黄府,只用了一餐便要辞行,也挥手制止了叶修等人送至门前的脚步。身材高大的汉子肩负长刀,只给屋内诸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伟岸背影。

 

临别之言犹在耳际,“夜色已深,孙兄当真不留宿于此?”

 

“无妨,我自有去处。”

 

只叶修打了个困觉的哈欠,“文州你操的哪门子心,那可是孙哲平。”

 

喻文州也便不再相邀,那可是孙哲平,天下第一刀的孙哲平,哪怕虎落平阳,也从来不是任人同情的弱者。趁着剑圣大大张罗着扯了一桌酒菜的当口,喻文州堵在了起身起到一半的叶修面前,笑得益发温婉,“可否请前辈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烟杆是打哪顺来的呢?”

 

叶修眼见着衣襟内的烟枪给笑眯眯的某心脏顺手牵羊,一时间挂在脸上的假笑都有些僵,“那什么,这不是今个儿见着大孙了么,他拖我给他保管来着,”说着一拍后脑,“嗨呀你看哥这记性,我这去还给他哈。”

 

叶修说着便要伸手去够,结果给喻文州一个俯身,温热的呼吸洒在他颈侧,“嗯?那想必前辈这一身烟味,也是跟孙兄离得太、近、了、才染上的?”

 

叶修晓得落在喻文州手里,想要彻底拿回来不大可能了,一边窃喜好在路上抽了一路挽回了些损失,一边不死心地努力争取权益,“文州啊,你知不知道这人一上了年纪,这一天不抽两口,就浑身提不起劲儿来啊。”

 

喻文州已经退开,落座于叶修对面,金镶玉的烟枪在修长素白指尖上下旋转,直把叶修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这手残一个“不小心”给自己卒瓦(老北京方言,读cei四声了。

 

孙哲平如漫步自家后花园一般穿梭在帝京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一轮满月高悬,藉着微醺酒意,刀客哼着不知名的西境调子。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孙哲平自诩无愧天地,正如张佳乐独自扛着双花之名死守边关平了苗疆从没抱怨过一声,他亦从未后悔当年给对方裆下的那一支暗箭,哪怕这代价是,此生再无法肆意挥刀。

 

听得张佳乐调入北军,哪怕被苗人和诸多部下戳脊梁骨骂惨了,孙哲平也觉得这对于张佳乐是件好事,对方终于能卸下诸多重担拖累,只是自己这手,遍寻天下名医皆是不见起色,其实哪里是害怕见到老友,只是不想让对方见着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罢了,正如当年连书信都不留一封便连夜离营。

 

十年夜雨十年灯,昔年少年风流,而今鬓已星星,若还有一次与对方站在同一战场的机会,就是对立又如何?掀了这天下又如何?

 

我自提刀撼山河,便是马革裹尸,亦是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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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梦见写完了归去终章,然而梦终究只是梦

沉迷复习,偷偷摸鱼

大概是我眼中的双花,哪怕分开也互相理解并包容着,砥砺前行

顺便考试周请假,列位看官,16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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